江永矣

一介怂逼,一团垃圾。
记得开心。

[BSD/双黑]芥川龙之介一百次申请成为主角,一次他投错区了。

*8.29夕立小可爱生日快乐。
本来想给你写点正经东西,结果没写完。真的写不出来了…
*尝试换一下从来没试过的清奇(屌逼?)画风,如有不适请务必迅速撤离。肾观。

这种画风的垃圾文会有给我评吗…

咳这不是正文。
准备好了?
以下。

-0-

“今天没时间收拾你。”我把中岛敦踩在脚下狠狠碾着。我们厮打是日常,曾被传言一起干架叫与你约会,互相敌对叫爱你不悔。拜托,这家伙能撼动太宰先生在我心里的真爱地位吗?显然不能。

“收拾我?你做梦呐?”他挣扎着好不容易爬起来,狼狈不堪地对着我。他眼里泛起光芒,似乎周身都柔和了许多。虽然语气不善显得更加欠日就是了。

“……那,你就做梦去吧。”

-1-

“芥川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哎你打我干什么?!!!”

我叫芥川龙之介。

我家里有三个半人,由食物链顶端到低端依次排列分别为太宰治,中原中也,我,中岛敦。我就乐意敦算半个人,我就乐意把我家太宰先生排第一,不服憋。

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据说当年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我对这个概念不太明了,不过依日常来看,他俩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中岛敦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八成是磕到了上铺床沿。我们两个人上下铺,我在上铺是为了显得有帝王将相得以俯瞰众生。

“你俩起来了没?”中原先生探头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油烟味儿。

中岛敦正努力翻找试图救出他那可怜的不知所踪的国文课本,我面无表情地踮起脚从我枕头底下抽出来拍在他脸上。才不是我故意藏的。只是因为昨天太宰先生拿他的书给他指点了,我只是沉迷学习。

我站在门口冲中原先生木然地点点头,他拿着锅铲冲手忙脚乱的中岛敦比划:“收拾好就快出来吃饭!”

“是是……啊芥川你看见我钥匙没有?!”

就在你腰带上,傻逼。

我瞥了一眼没有理他,转过身径自跟着中原先生走开。中原先生头发卷起来好看的很,发绳系成蝴蝶结随他走路而一颤一颤,肯定是太宰先生的杰作无疑。

太宰先生总喜欢让我叫他爸叫中原先生妈。最开始我的内心是抗拒的,不是因为画风诡异,其实只要太宰先生开心就好。可是我觉得虽然我叫他爸了他会开心,但我叫中原先生妈以后中原先生会生气,然后和太宰先生扭打成一团。彼时年幼不懂事,总觉得中原先生不开心太宰先生也不开心。后来发现我错得离谱,中原先生越生气太宰先生就越开心。

ˊ_>ˋ哦。

我有点愧对我多年关爱有加的母亲大人。

平心而论中原先生平时人很好的,只是有(重度)太宰治暴躁症而已(听说我爸的同事国木田先生也有)。我刚来这个家里的时候还没有中原先生高,幼年中岛敦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土,我们仨过得幸福和睦。虽然我爸管我好严好严家里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妈打我爸我爸打我我妈再打我爸,但我还是很感激太宰先生,并且以他为我的一切信条。

我不太记得来到这个家之前的事情,那些乱成一团的日子也没什么值得记忆的。我才不会像中岛敦一样整天可怜兮兮地自怨自艾沉溺于过去怜惜自己,我宁可被太宰先生打一顿,然后我再去打中岛敦。

我一直否认我有受虐倾向,因为原先都是我打人哪有人打我的份。直到遇到了太宰先生,我开始重新思考人生。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过于奢侈。太宰先生把我捡回来并管教有方,太宰先生丢了一阵然后给我带回来个傻逼弟弟,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每天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太宰先生和我讲他的自杀美学,讲他曾经的见闻,讲他打游戏终结过的多少boss,讲他的无数次艳遇夭折在中原先生手里。

他就是我的信仰,因为他我才能有机会感受这个世界。我感激一路上帮助太宰先生的人,我感激那些照顾太宰先生的人,我由衷地感激太宰先生,对此我虔诚而忠实。我欣然面对这个能包容我这个异类的世界,还有太宰先生带给我遇见的一切。

……好吧,也许除了那个中岛敦。

-2-

太宰治人生三大癖好:撩妹(嫖娼),写作,自杀。

除此之外我爸还喜欢制作黑暗料理,所以我们举家上下忍无可忍选择了中原先生。三个糙汉固然没什么丰盛佳肴,但是总比太宰先生的手艺强很多。

这个念头是唯一与太宰先生相违背的。哪怕是中岛敦也没能令我感到一丝动摇。

我已经无所畏惧。

我想剧组应该给我一个最佳心态奖。

这个家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比如我不明白中岛敦为什么喜欢秀智商下限,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穿老虎睡衣,最不能理解太宰先生为什么总是别样对他。

他比我可爱???他比我帅???

我们三个人都是欧气长风衣,只有他每天穿得跟劳苦农民工似的。

我气。

360度花式看怎么看都不顺眼。

当初太宰先生把他捡回来说“从今以后芥川就是哥哥啦。要好好照顾弟弟哦。”

结果我当天晚上就跟他打了起来,并一直相看两厌了十几年。

所以说世界上真的有弟控这种属性吗。

事实上我是有个亲妹妹的,之前被太宰先生一起带回来过。只不过后来她在学校寄宿,森先生也对她照顾有加,所以不常在我身边。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很让人放心,不知道比人虎可爱多少倍。

她是我曾经除了苦难外唯一的记忆。

外面下着大雨,中原先生出去办事顺便带上中岛敦。太宰先生正开着电视睡觉,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姐姐!’‘妹妹!’‘这贼老天好狠的心!’‘呜哇哇哇哇!’”

好烦,好想揍中岛敦。

现在的电视剧俗套而狗血,霸道总裁与纯情loli花式制杖心意相通然后准备交配半路杀出岳母开始走向清奇女二一个比一个极品没下限却都逃不了套路。想干就干呗怂什么,非要拖出个十几二十多集。我想起前不久樋口给我卖的一部名为文盲野狗的安利,我一直在嘲笑男主每每倒下时那个谜一样的翘臀姿势。哈哈哈。

太宰先生似乎也受不了电视里凄厉如厉鬼一般的叫喊,揉揉眼睛坐起来随手按了个机械无趣的新闻台。他倒是不像中原先生一样起床气重到冲天。

他朝我挥挥手:“龙之介,今天不忙吗?”

我受宠若惊,然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翻找了一会儿碟片,说是要看看老剧。我看了看表,约莫着他们也快回来了,于是点点头,去厨房拿出我的爱刀罗生门削苹果。

我成人礼的时候中原先生送的我这把刀。我曾经看过他拿这把刀抵在太宰先生脖颈上恐吓他,只不过永远是心口不一地刀背向里。

这刀很历史久远了,父亲逝世前留给我,对我一直很重要。他说,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

以罗生门命名是因为,罗生门是我致身于文学之中初出茅庐的作品,传阅一时。对于一家四个都是玩儿文字的家庭来说这不算奇怪。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当时太宰先生一手拿着我的稿子一手拍拍我的肩,鲜少地对我满意地笑起来,说,龙之介,你长大了啊。

现在想想不可思议,说死而无憾也不足为过。我想我是很幸运的。

我垂着眼睑,轻轻地说,我会一直幸运下去的。

-3-

太宰先生对VCD播放机的解剖实验是在中原先生踹开门大喊“死青鲭你干什么呢”和中岛敦惊慌的“爸你手里的是DVD”中结束的。

“所以你就别智障兮兮地祸害家里东西了行不行。”中原先生坐在地上抱怨着整理那个可怜的播放机,太宰先生言语诚恳,态度毫无悔改之意。

“孩子他妈。”他坐直了身板,又被我妈打着被迫矮了下去。“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妈自顾自收拾残局,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无情啊!难得我心情好,想邀请你一起品尝死亡的美好!”

“要死快去。”我妈拍着风衣站起身,把我爸踹翻在地,难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料我爸抓住他脚踝就往下扯,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我妈狂暴地弹跳起来,东西乒乒乓乓往下掉;中岛敦路过之后手一抖,书本文稿哗啦啦掉了一地。

我自岿然而不动,在厨房安静削苹果。

我很讨厌中岛敦,厮打起来激烈程度不亚于父母,每每我们四个凑在一起观影就会演变成父母观战或是混战,打到最后不分敌友相互扎心捅肾串成串儿。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凑在一起,并常常聚众压码赌博。

父母和我原来都是港口黑手党文学俱乐部的人。名字听起来中二又屌逼,可里面的氛围却是着实令人喜欢。以至于后来哪怕太宰跳槽去了武侦中岛敦来我家之后,这种对他人灾祸喜闻乐见的气氛也依旧没有变。

“中也。”太宰先生说,“好久没像这样一家人凑在一起了。”

他搂着中原先生,手又被打开。我们四个在沙发凑成一堆,太宰先生锲而不舍地蹂躏(在我眼里是爱抚)人虎的头发。

“爸。好好看电视行吗。”

“怎么一个个大了都这么不可爱。”

“说的就好像龙之介他小时候很可爱一样……”

我转过头:“妈,你的麻花辫是中岛怂恿我爸一起编的。”

顷刻间地动山摇,厮杀声冲天如雷贯耳,有如千军万马之磅礴。

我环着胳膊在心里邪魅一笑。

我就说吧,这种热衷于开群嘲挑起争端开始混战的氛围,很幸福很温馨对吧?!

第一回合告一段落,以我妈面色潮红我爸满脸正直而告终。我归回原位,安抚性地拍了拍我妈。我妈一脸“你不用给你爸找理由的表情”看着我,大概是平时太宰先生就很喜欢给他编麻花辫吧。

电视里无人问津的老片孤独地放着。

是一部名为基影忍者的十余年长篇巨坑,相传在上一辈年轻时就广为流传,经久不衰。主线有两条,分别讲述了团扇家的恩爱情仇与主角大金毛的开挂追妻又开后宫又拉皮条的苦情史。剧情长长长长,偏偏中岛敦看得津津有味。

不能在太宰先生面前输给这厮。

绝不能违背太宰先生,逆他者亡。

我暗道。

太宰先生忽然发声:

“龙之介啊,你以后就要做一个像大团扇一样的兄长。”

……我能抗旨吗。

我叫芥川龙之介,享年二十岁。

-4-

我内心几乎是虚脱状态。

这整部剧除了那句“我愚蠢的弟弟啊”可以对的上我和中岛敦的角色分配,剩下的怎么看都ooc。明明我才是拼命追赶而求不得的那个,哪儿轮得着中岛敦这种咸鱼当男主。况且小团扇看起来比满脑子茶泡饭的人可爱多了,虽然是个咸党异端。

重点是,换作我是大团扇,我怎么可能杀了太宰先生而留一个傻逼人虎!!!

虽然cp安利看起来有点好吃,但我是万万不可能弑父的。先不说我爸没了我妈就要孤独中也了善良如我于心不忍……哦他们是都死了啊。

哦,哦。

那也一样,与其让我对太宰先生动手,还不如让我杀十个垃圾中岛敦。

所以说,照这个剧情,我应该有个可爱的太宰弟弟,然后敦滚去领便当做我父……

……呸!

我的内心十分平静,甚至不想咆哮。

偏偏我脑内剧场的男二还一脸无辜地直面我的滚滚怨气,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一定是太宰先生派他过来恶心我以此磨练我心志的。

心好累。

我放空神游,我爸目不斜视地撩着我妈,还煞有介事地口中发出啧啧之声,似是对剧中惨状爱莫能助。

中也,他说,你品味能再差一点吗。

又怎么了。中原先生瞪他。

你喜欢这种宽松的衣服?

中原先生把有向肩头滑动趋势的衣服往上扯了扯,说要你管我。

你这么矮说什么都对。

恰逢影片中迸发出鬼哭狼嚎之声,将太宰先生的话语淹没,不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咳。说你品味独特。

我又不是你的小女友们个个紧身衣。

不不,他摆手,你骑车时风吹起来你的衣服就会像乌龟壳啊真拉风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止于中原先生的毒打。

中岛敦捂住了眼睛建造人工绿坝。

果然日常家暴免不了的。

两个不坦诚的人彼此妒火怒烧的味道只有我嗅出来了?

假装有在认真观影。

中原先生的头发卷曲个山路十八弯,迷妹多到能榨干一个太宰治。迷妹们每天秉持良好的矮粉自我修养怒刷母亲大人颜值99999+。作为宰粉我略有不服,于是混入其中决定打入内部实施反间计,宣扬我宰国威。他们每天槽太宰先生我心里刷着太宰love然后选择忍辱负重,但是面子上应援这种事还是要做的。于是我也就这么做了。

闭月羞花 沉鱼落雁 玉树临风 风流倜傥 威风凛凛 如花似玉 绝代风华 娇小玲珑 冰肌玉骨 才子佳人 沉鱼落雁 城北徐公 齿白唇红 愁眉啼妆 出水芙蓉 绰约多姿 淡妆浓抹 二八佳人 傅粉何郎 国色天香 花容月貌 环肥燕瘦 绝代佳人 梨花带雨 林下风气 眉目如画 眉清目秀 美如冠玉 靡颜腻理 明眸皓齿  千娇百媚 倾城倾国 螓首蛾眉 如花似玉 双瞳剪水 亭亭玉立 我见犹怜 仙姿佚貌 小家碧玉 秀外惠中 夭桃秾李 一表非凡 一表人才 一笑千金 仪态万方 月里嫦娥  掷果潘安 朱唇皓齿

迷妹:……看你复制粘贴得这么辛苦本来想夸夸你,可是娇小玲珑你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谨慎复制X度内容:)

腿短不能怪政府。唉。

你们都是垃圾。

你们对我太宰先生的颜值一无所知!!!

-5-

我讨厌中岛敦。

就像是中原先生总对我说十个太宰先生都不抵他一顶帽子,我宁可把人虎卖了换七十亿份的小豆汤。顺带一提,中原先生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他对太宰先生的好感度已经不仅仅是十分之一顶帽子了,以我家太宰先生的魅力至少也要有十分之一个酒窖嘛。

所以我一直不懂,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去和最讨厌的人共度上千个日月星辰,可以和他一桌吃饭,可以和他用同一卷绷带,甚至可以和他平分床铺。

为什么人们为此歌为此泣,为此悲为此喜。

我这种被世人排斥的异类,大抵是不会懂的。

中原先生温柔地拍拍我的肩,痛得半边身子一软。他安慰我说:

这叫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你们一群制杖俗不可耐理解不能,老子最帅最帅最最帅。

第一次太宰先生带我见中岛敦,我没什么真实感,可能是没缓过来。

就一个想法:哦嚯你敢跟我抢男人???

这是黑手党与白莲花之间的战斗。赌上我的尊严甚至性命。

“初次见面,我是中岛敦。”

附赠一个刺眼的笑容。

笑个鬼啊笑你笑瘫吗?

“芥川龙之介。”

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思考迂回作战计划。敢挖我墙角抢太宰先生,哼,垃圾。

不过碍于太宰先生只得实行曲线救国。啧,麻烦。

中岛敦:我第一次不太清楚你的习惯,要是冒犯了多多见谅……

还挺有礼貌的。没哼哼唧唧的真好。我在心里盘算着给他几勺小豆汤的好感分。

“哎芥兄你小裙子挺好看的哈——”

他“嗙”地撞到门上,迷茫而吃痛地闷哼着。

滚你缺的曲线救国你给我去死吧。

-6-

于是纠缠不清的宿命开始了。

我再了解他不过。我长他两岁,从我十三岁开始生活便充满恶意。隔壁福泽先生家的猫见证了我十三岁和中岛敦挑灯夜读还嘴炮,十四岁上学前锁了门扔下了扒拉着门拼死挣扎的中岛敦,十五岁我考九十九他考五十九我俩上下铺他出声哭我也有点儿想哭,因为太宰先生揉了揉他却骂了我,十六岁开始尝试写作结果手稿被中岛敦的茶泡饭泡了我把他打进了医院一周我被我爸打了一周,十七岁帮中岛敦用大部头原文书砸欧洲流氓,混战中顺便踹了他一脚。

说起这事,呵呵。

当时校里国际部有一帮土豪中二病,头儿应该是看上中岛敦了。我觉着挺好的卖了弟弟打通关系还能赚钱养家(多半用于买小豆汤)何乐而不为,但是太宰先生说如果能解决这件事他就夸夸我。

:D红豆泥?!

于是正巧碰上中岛敦孤军奋战,没错我并没有特意注意他,我就采取了干架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我把中岛敦推到前面点炮,美其名曰攻防战术能屈能伸范围广攻击力强。混战中我顺便把中岛敦狠狠踹了,心情舒畅。

回到家太宰先生指着他的衣服问:“敦啊,谁踹你踹这么狠?”

我现在说那是误伤还来得及吗。

听天由命吧。

中原先生走过来看看他衣服。这个家生存必备技能之一就是灵魂交流,只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便欣然接受了他对我的一番精神夸奖。

太宰先生当即谜之微笑:“啊呀,有人踹你你不还手就让他打了?”

中岛敦呲牙咧嘴地揉着还一边傻笑,这个心机boy,让我恶名远扬你来做小天使,真是一步高棋!

我刚甩手就要走,就听中岛敦计划通开口:“其实吧……我哥踹我可能是,呃,吐温打我头我就整个人趴我哥身上了……”

“哦哟,然后?”太宰先生神色暧昧地把两只食指对到了一起,中岛敦揉揉头发脸一红。

娇羞个鬼啊你。

“……而且我当时挺感动的本来想伸手跟我哥示好,结果也因为那帮人而不小心摸到了他小裙子……”

……。

怼他!!!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neng死,只踹一脚太寒酸了。

偏偏中原先生还凑过来满眼笑意地看着我笑而不语,太宰先生神色暧昧幽幽地调笑:“嗯?那回来之后打算上垒?”

啊我妈开口了!还是我妈爱我!

“还几垒,就他个怂逼一看就是弃赛咯。”我妈卷着发尾,“任重而道远啊,敦。”

我感受到了黑手党之间的恶意。

没有天理!没有王法!

你们都只会果断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亲人的痛苦之上!

这个家里!除了互相伤害!本就没有一点亲情!

感动到我想死。

真应该向太宰先生讨教一下自杀了。

-7-

我知道太宰先生的苛刻管教一定是为了我好,一定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天生白莲花的资质我没有,我可以努力弥补成为太宰先生喜欢的什么花都行。

小时候太宰先生给我们两个讲心灵鸡汤,教我们好好做人。那是一个感人至深的励志故事,曾有某不良少年作恶多端,其父苦于管教,遂递之瓶有二,曰:“行善,置一黄豆;行恶者,则置一黑豆。”于是不良少年严于律己,长年累月反复改过,终于有一天不再放入黑豆,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于是我当即就暗下决心,决定也做一个严于律己的人,让太宰先生刮目相看。

中岛敦凑过来:“你想年糕小豆汤想疯啦?!”

我打了他一顿。

转身往瓶里满意地给自己放了一大把黄豆。

太宰先生见状,仰天长叹,从此任我们自生自灭。

我写作偏好短篇而苦手长篇,令我苦恼。太宰先生说过,文学家是什么都能驾驭的。于是我想去问问中岛敦,毕竟他关系网打通得比我好,为了太宰先生我也就忍了。

“人虎。”我尽量面不改色,显得不那么容易暴露内心的小期待。他讶于我会主动找他,也很识时务地没有跟我装逼,眼睛亮亮的:“怎么了?”

很好。这是难得的绝妙气氛。

“你写东西要是写不长怎么办。”

“字数吗?要是龙之介的话肯定不能凑字数……”他歪头,不解道,“你写作不应该是天雷勾动地火一样有爆发性吗?”

你这都什么破形容。

我翻了个幅度不大的白眼定心宁神,一字一顿语气不善:“继续。”

“哦,哦。”他见势头不对忙不迭地点头,睡衣上一干老虎也跟着瑟瑟晃动,可谓精彩至极。

“你首先要有文思泉涌之感,波浪式前进,伏笔多多暗藏杀机而不可察……要记住,螺旋式上升,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俗不可耐。我又不是写侦探小说。

没办法,作为一个耿直的优秀黑手党是断然无法很好理解人虎此等深奥哲学的兽脑风暴。于是我忍无可忍解决掉中岛敦,选择开门见山地去向另一个耿直的黑手党讨教:“妈,只会短小精悍可驾驭不了长的怎么办?”

中原先生正在悉心照料他的帽子,头也不抬,温柔如常:“随你喜欢,记得买套,事后清洗。”

……看来有时候过于直来直去也不见得是好事。

半晌他见我还杵在那儿不动,才反应过来话不对。奈何祸已从口出,他便又语重心长地拍拍我:“多练就好了。”

听着越来越奇怪了。

我放弃了挣扎,做好被打死的准备去找太宰先生。直到晚上才在家门口堵到了人,难得他没有醉心于自杀,似乎心情颇佳:“短小精悍跟长粗大不相斥啊,你看我跟中也过得不是挺好。”

这话不假,我作醍醐灌顶状,不愧是太宰先生,有理有据。可是哪里不对。

我似乎感受到了中原先生在厨房恶狠狠地剁碎了一根萝卜。

-8-

青苹果味儿橡皮糖跟薄荷味儿硬糖在一起吃有酒味儿!

重大发现!

身为一个合格甜党我暗搓搓地去给中原先生卖安利。

茶泡饭异端在沙发上人虎躺,整一条咸鱼状态:“爸去自杀了,妈去让他未遂了。”

这家没法呆了。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端着年糕小豆汤出来:“喏,你想吃嘛?”

我眨了眨眼。

他眼瞎一样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悠:“嗯?”

“……想。”

“哦,那你就想着吧。”作势要喝掉。

我就知道!

都他妈是套路!

我跟你拼命!

中岛敦噗嗤地笑了出来。

……呵呵。

“早上都被爸霍霍差不多了,我起得晚所以妈留了一份。”他面上总是神采奕奕。大概是傻吧。

我不作声。

“冰箱里还有没有面包……”他捂着肚子面露难色。

我不作声。

他为难地瞧瞧瞄着我,被小豆汤淹没不知所措。“你也吃点?”

【「叮」——芥川龙之介对您的好感度下降30%】

我不作声。

“那……这碗小豆汤都给你喝?”

【「叮」——恭喜您攻略角色芥川龙之介成功!】


总而言之,没有什么一碗小豆汤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没解决,那就两碗。

“龙之介,你帮我改改稿呗。老师说可以有打辅助的。”

这什么破比喻。

我伏案奋笔疾书,不予理会。人虎有时候胆子大了就管我叫龙之介,但我对此十分嫌恶。因为我甚至不想直呼其名,他哪儿来的勇气如此自来熟?

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勇气可嘉,少年。

我大脑飞速运转思绪万千,他却赖在我身边不动:“就帮我看看嘛……”

“不看。”休想强.奸我的眼睛。

“那你看不看我的夜光手表?”

“……???”

我掀了一下眼皮,他干笑。

总是拿他没办法。我无奈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想和你做。”他凝视我的双眼。

……好像有点奇怪。

客观来说他脾气其实好到不行,应该十分讨常人喜欢。尤其是他又总对我一副好耐性,我性子再不好也不应该总是拳脚相对。偏偏我还总是那么做了,可我俩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睡着上下铺。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何我就撂下了笔,于是我在他床边坐下。

“龙之介?”

他也凑过来轻轻唤我的名字,音量语调拿捏得当,声线纯粹干净而舒服。

我忽然觉得累极了,躺在他的床上。他也不恼。

空间过于窄仄,容纳两个人不是很容易,所以他像我刚刚一样,只搭了床边坐。

……所以偶尔不是很懂以中原先生的身量要那么大床干什么。

我阖上眼,屋里静得出奇。像是能听见浮尘缓缓流动的声音,中岛敦的呼吸声也加倍放大。

随着我的心跳声聩耳,就像家里平时一般,起伏如波涛汹涌又平缓似细水长流。

我有点儿昏昏沉沉,可能是病根又犯了。眼前一堆小老虎跑来跑去,个个闪着中岛敦似的笑容,晃得我心烦意乱。我努力勒令他们排列成mdzz字形。

我猛地坐起身,吓得中岛敦一抖,差点没掉下去:“怎么了?”

我不语,抓住他手腕往床上带,自顾自躺下。

他倒是老样子,爬到我半个身上压得我难受。

“龙之介,”他说,“你怎么了?”

“没事。”

我可能是病糊涂了,拉着他的手不放。热度从指尖酥酥麻麻地传来,头愈发昏沉,像是随时要睡去。于是艰难地思考着措辞。

“就是想给你看看,我的夜光手表比你的好看而已。”

我阖上眼,唇上传来热度,经由他传来无疑。

我神游其外心不在焉,想着是他的指尖触碰还是他吻了我。

他说,龙之介,你的眼睛为什么泛红呢。

他说,龙之介。

对不起。

我彻底堕入黑暗。

-9-

醒来的时候世界模糊不清,不像白花花的天花板一样棱角分明。白炽灯呆板丑陋,还一闪一闪,惹人生厌。

浑身都是烧灼般的痛感,令我喘息不得。输液管子们错综复杂纠缠不清,仪器像是千斤巨石压在我胸口。

连手指微微动一动都很吃力。我余光扫见床边有人。劳苦农民工的扮相,整个横滨都不会找出第二个。

他见我醒了,便握住我的手。感知系统尚不灵敏,良久才感到那份温度以及它的微微颤抖。

“龙之介。”他在我耳边吐息,这种耳鬓厮磨从以前他就很喜欢,我却是烦到不能再烦。

“对不起。龙之介。”

“对不起。”

带着哭腔反复道歉,手足无措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为什么要道歉呢。

垃圾。死到临头了我还事不关己地想着。这样一来又要在太宰先生面前掉价了。中岛敦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被看中的,难以理解。

啊啊,这样死掉可太难看了。

“龙之介。”

他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呢。

“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痛感周而复始渐渐令我麻木,倦意如潮水般向我袭来。

真的好累啊。

整个世界堕入黑暗地转天旋,我置身其中。对面是几乎被我半吊死的中岛敦。像当时在货轮上一样,随着主角光环爆炸而挣脱了束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用枪了,打破了我的空间隔绝之后转瞬就朝我胸口开了一枪。有点疼,但是头更疼。可能精神已经受损,可能我劫数已定。

还不如死在太宰先生手下。

中岛敦站在我的对面,我觉得他不适合用枪。

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与他拿枪的模样一点都不配。

真是拙劣的技法,先不论手法,你拿枪对着敌人时怎么能抖?枪口偏得有点厉害,应该再往上一点。这人真的是太宰先生看中的?

你感受过绝望吗。他开口。

那是什么。我不解。我早就死了,谁像你傻到没朋友。

我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高楼倒塌废墟堆积如山,阳光从云层裂缝中泄露出一丝,无力地闪耀在他身上。我处于黑暗之中,看他的脸被光割得泾渭分明。我想向前迈一步,却对光芒无所适从。

我觉得世界都在崩塌,他冲过来,我们厮打。他从我面前闪过,唇际擦过我脸颊。我浑身戾气恶狠狠地让他飞上天,他撕扯开罗生门,冲过来扼住我的咽喉。

“龙之介。”他手上的力度应该再大一点,眼神应该再凶狠一点,语气应该再痛恨一点,而不是像个情意缱绻的温柔恋人。

我们本就是站在世界的两端,彼此毫无瓜葛又纠缠不清。他曾经在我耳边描述他所想的家,想给我一个梦里的世界,可是我连想像都想象不出来。

他会杀了我,我们对彼此毫不手软。我们纠缠在一起,像两条水欲干涸前抵死缠绵的桃花鱼。

我手死死掐着他的腕部,力度几乎要把他手臂扭断,猛地翻身继续毫无意义的打斗。可是我知道他会杀了我。

我叹了口气。

我觉得好累啊。

我睁开眼,世界模糊不清,不像白花花的天花板一样棱角分明。白炽灯呆板丑陋,还一闪一闪,惹人生厌。

他还站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微微发颤。疼啊傻逼,握那么紧你脑子有坑吗。

我几乎要背过气去。

好累啊。我想。我动了动指尖,他凑过来,我问他,太宰先生在哪儿。

他似乎愣住了,也不知道隔着面罩他有没有听清。

但是我很困,没那个耐性多问他一句。

我听见病房门推开的吱呀声,脚步声匆匆。我好像有看见卡其色的长大衣和半截缠满了绷带的手腕。

我费力地扬起头,累死了,我说,中岛敦和我咫尺之近,我声音便渐渐弱了。

等我醒过来谈个恋爱吧,不接受反对意见。

好像可以死而无憾了。太宰先生不要太嫉妒我呀。

黑暗包围了我。千年份的困意袭来,我想干脆睡死过去吧。

有人吻上我的指尖,唇际的温度如此的熟悉。

柜里残缺不堪的碟片,钱包里的老旧照片,折了页角的泛黄文稿,或者是邮箱中令人迷醉的信件。

似乎哪一样都无法证明,芥川龙之介真实存在过。

可我知道至少我还被一个人记在心里,可以令他单单为我而愧疚一生怀想一生。单是有他一个人,这等好事都足以让我从睡梦中笑醒。

我阖上眼,似乎是笑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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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阅读至此。废话较多放评论里,期待文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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